她用一生回答:常香玉的戏曲选择密码
她用一生回答:常香玉的戏曲选择密码
在豫剧发展史上,常香玉这个名字永远闪耀着独特的光芒。当我们翻开泛黄的戏折子,总能从那些斑驳的墨迹中触摸到一个惊心动魄的选择。1930年的河南巩县,九岁的张妙玲跪在祠堂青石板上,族老们激烈争论着是否允许这个戏子继续冠以张氏姓氏。谁都不曾想到,这个被家族除名的倔强女童,日后会用整个生命诠释戏比天大的誓言。
一、命运岔路口的抉择
1930年代的豫西农村,贫苦人家的女儿只有两条路:裹小脚嫁人,或者被卖作童养媳。常香玉的父亲张凤仙却抱着女儿爬上戏台,这个惊世骇俗的举动背后,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与孤注一掷的勇气。在巩县老宅的柴房里,父亲用竹筷敲击陶碗教唱的场景,成为常香玉最深刻的童年记忆。
学艺之路远比想象中残酷。寒冬腊月,十岁的常香玉被罚跪在结冰的井台练唱,呵出的白气与泪水凝结成冰晶。戏班里的老师傅常说:戏是苦藤上结的瓜,这份苦楚在1942年河南大饥荒时达到顶点。当戏班在逃荒路上演出,台下的观众饿得连喝彩的力气都没有,台上的演员却仍要踩着浮肿的双腿完成走圆场。
面对戏子下九流的世俗偏见,常香玉的选择显得愈发沉重。她在自传中写道:戏服上的金线能绣出凤凰,却绣不出尊严。正是这种对尊严的渴望,促使她将原名张妙玲改为常香玉,以决绝的姿态与传统命运划清界限。
二、艺术殿堂里的修行
在开封永安舞台学艺时,常香玉展现出惊人的艺术天赋。她能在三天内背下全本《西厢记》,更独创性地将河南坠子融入豫剧唱腔。老艺人回忆,她总在散戏后独自留在台上,借着月光练习水袖功,直到东方泛白。这种近乎偏执的专注,让她的红娘一角成为豫剧史上的经典。
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在常香玉身上迸发出独特火花。1951年为捐献香玉剧社号战斗机,她带领戏班半年巡演180场。白天在卡车厢里排练新戏,晚上演出后蹲在后台吃冷馒头,这种近乎苦行僧的生活状态,恰恰印证着她戏比天大的艺术信仰。
对戏曲本质的思考伴随她整个艺术生涯。晚年接受采访时,她抚摸着褪色的戏服说:戏曲不是胭脂水粉堆出来的,是用血泪泡出来的。这份清醒认知,让她在文革期间被批斗时仍坚持默戏,用指甲在囚室墙壁上划出工尺谱。
三、时代浪潮中的守望
新中国成立后的戏曲改革浪潮中,常香玉率先将现代戏《朝阳沟》搬上舞台。她大胆打破传统程式,在银环下山唱段中加入生活化的形体动作。这种创新在当时引发激烈争论,却为豫剧现代化开辟了新路径。
面对市场经济冲击,晚年的常香玉展现出惊人定力。当流行音乐席卷城乡时,她自费创办戏曲学校,亲自编写教材。学生们记得,八十高龄的她仍会突然出现在练功房,用手杖敲着地板纠正身段:站稳了!戏台子可比这地板滑多了!
对戏曲未来的思考化作具体行动。2003年非典期间,病榻上的常香玉仍在修改《花木兰》剧本,用颤抖的字迹写下批注:替父从军不是逞英雄,是女儿对家国的担当。这份临终前的修改,成为她留给戏曲界的最后礼物。
回望常香玉的戏曲人生,选择早已超越个人命运的范畴。从被家族除名的孤女到人民艺术家,她用83年光阴诠释了何为择一事终一生。在娱乐方式多元化的今天,豫剧《花木兰》的唱腔依然回响在中原大地,这或许就是对常香玉当年选择的最好回应。当年轻演员问起坚持的意义,戏校墙上的斑驳字迹仍在无声作答——那行褪色的戏比天大,正是常香玉用生命刻写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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