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戏台春秋:听一曲跨越千年的南北和鸣
亳州戏台春秋:听一曲跨越千年的南北和鸣
亳州城头的老柳树在春风里舒展枝条,城隍庙戏台的雕花木窗吱呀作响。这里曾见证过徽商南来北往的繁华,也孕育出独具风韵的戏曲百花园。当梆子声穿透亳州老街的青砖灰瓦,当泗州调在涡河水面泛起涟漪,这座南北通衢的千年古城,正在用戏曲续写着文化交融的传奇。
一、运河帆影里的戏脉传承
明清时期的亳州,作为徽商北上的重要商埠,水陆交通的便利让这里成为文化交融的十字路口。北方的粗犷与南方的婉约在涡河码头上相遇,码头上此起彼伏的船工号子与茶楼酒肆的丝竹管弦交织成独特的韵律。据《亳州志》记载,明万历年间,亳州城内戏楼多达二十余座,每逢庙会,来自晋陕的梆子班与皖南的徽调艺人同台竞艺,形成了南腔北调聚亳州的奇观。
在这样的文化沃土中,亳州戏曲逐渐形成兼容并蓄的艺术品格。清道光年间,山西梆子艺人在涡阳传艺,与当地民歌小调融合,孕育出高亢中带着婉转的淮北梆子。光绪年间,山东琴书艺人在亳州茶馆驻唱,吸收豫剧、越调等元素,催生出细腻动人的亳州琴书。这种南北交融的基因,让亳州戏曲既有北方剧种的激越奔放,又具南方曲艺的婉转缠绵。
二、梆韵琴声中的艺术万象
在亳州戏曲百花园中,淮北梆子犹如怒放的牡丹。其唱腔在山西梆子的高亢中融入亳州方言的圆润,形成独特的花腔梆子。著名艺人小响八创造的三起三落唱法,将悲怆之情演绎得荡气回肠。经典剧目《穆桂英挂帅》中,旦角踩着三寸金莲在戏台上连翻七个跟头,这种文戏武唱的绝技令观者拍案叫绝。
亳州琴书则是另一朵雅致的幽兰。艺人怀抱坠胡,脚踏节板,说唱间眼波流转。已故老艺人陈玉华独创的九腔十八调,能用一把坠胡模仿风雨雷电、市井喧哗。经典书目《王华买爹》中,艺人通过声调变换塑造七个不同角色,将市井百态展现得惟妙惟肖。这种一人千面的表演艺术,至今仍是曲艺界的绝活。
泗州戏在亳州的流变更显文化交融的魅力。这个发源于宿州的剧种,在亳州吸收了豫东调的精髓,发展出慢板如诉、快板如珠的独特风格。老戏迷们至今记得1956年亳州泗州戏剧团改编的《梁祝》,剧中十八相送用梆子腔演绎,将北方的豪迈与南方的缠绵完美融合,创造了连演百场的盛况。
三、古调新声里的文化守望
在亳州北关历史街区,青石板路上仍回响着戏迷们赶场的脚步声。95岁的梆子艺人李凤山每周三雷打不动地在茶馆开唱,他说:只要还有人爱听,我这把老骨头就要唱下去。这种坚守正在感染年轻人——90后非遗传承人张晓雯创新编排梆子戏《电商新篇》,用传统唱腔演绎现代故事,让古老艺术焕发新生。
涡河岸边的戏曲博物馆里,陈列着百年戏装、手抄剧本。这些静默的文物背后,是仍在跳动的文化脉搏。每年农历三月二十八的亳州戏曲大会,来自四省八市的剧种在此交汇,梆子、琴书、泗州戏、豫剧、黄梅调同台竞艳,重现百戏争鸣的盛景。这种开放包容的气度,正是亳州戏曲生生不息的密码。
夜幕降临,华祖庵戏台的灯笼次第亮起。台上水袖翻飞,台下喝彩连连。当淮北梆子的高腔划破夜空,我们听到的不仅是戏曲的韵律,更是千年古城文化血脉的搏动。在这里,每一声锣鼓都敲打着历史的回响,每一段唱腔都流淌着南北交融的智慧。亳州戏曲,正以它独有的方式,续写着中华戏曲的活态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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